青烟,是一种记忆吗?或是一个解放的灵魂? 「青烟」给人们最直接的感觉,是淡而虚无,稍纵即逝;质感上则是轻盈、绵密不断,或带有温度,那是沉香烧出的烟雾吗?或许是思念飘渺于无形。
我们从李真上个世纪早期作品1993年《悟空》的筋斗卧云到2000年《乘云气》等作品,不难发现呈现出传统式的祥云图腾,直到【大气神游】系列更不断地使用「云」为元素之一。但却有其初步的转变,开始有着写实性的云朵,例如《飞行乐土》、《清风云露》等经常借用,使作品产生「神游」,心沁泰然而精神逍遥感,这也是我们最为熟悉的代表系列之一。
然而李真于2011年【青烟】系列首批作品《一缕》、《日行千里》、《善变》充满云烟的飘渺及人物心识的写意型态,若与其说是丰富蜕变,因也是自然产生,例如【大气神游】系列中的2004年《仙境寻幽》、2007年《御风游》早已描写出【青烟】系列隐藏性的端倪(1993-2011)。如今已脱胎成型,开始拥有自己独立而新的雕塑生命系统。
既然【青烟】不再是表面形式,李真是如何掌握及诠释这些作品呢?他曾说:「青烟一切既是有意,但却是『写意』中的『无意』。」那么其中的「无意」,或者可以归纳为李真东方式的抽象表现呢?我们相较于西方雕塑,由几何造型、极简、到理性的工业化之抽象型态作为比较,确实产生相对的抽象性,各有异取,妙处无穷。
李真再现的【青烟】仿佛气流澎湃日光浩瀚,斜阳万金阒黑无垠,型态各异,显然已将「云」的流动物质开始寄养,独具自由的性格。这些变化多端的烟气雕塑,辗转跌宕如苍龙。山脉、水火、文字若奇石,人形、琼浆、花、枯木、神兽…那般的千奇百怪,一场「光怪陆离」极度诡奇而自体繁殖。
李真一向擅长运用材料特质产生语言,将冰冷的不锈钢温润化,又充满奔腾的态势,银色云雾中有机的视觉返照,四维空间之影像及流变,气韵生动极为精彩。而《日藏》的黑不再沉默,暗金既是浑厚的神秘又氤氲,李真在日落之【青烟】,虽然作品并未直接呈现太阳,却隐藏着夕日残影─直射万丈返景。这种手段形式有如炼金术的魔术手法,将铜雕质感产生「雾化幻金」之独特效果。如《万丈金乌》、《万壑争空》…等,李真言:「亘天狂山云吞日,光华溶金夕不残」,如此系统性作品,堪称有机的视觉震撼,确实是【青烟】系列代表作之一。
我们关注李真长期的创作脉络,从【虚空中的能量】、【大气神游】、【神魄】【天燧】到【凡夫】系列及近期的【青烟】,如是一场蟠织又互相连结的庞大系统。我们或许只看到表面关联,并不深谙李真的创作世界,他确实善于隐藏作品包藏锋利的意识,例如【神魄】及【凡夫】系列,但他却部分是以温润的形貌呈现,李真谈【青烟】系列中的《神之弃物》:「那浮世显著韶金年华,天若不以为然弃之,我将珍稀如定海《云簪》之执念」,也是此系列的另类妙处。
在李真的雕塑创作世界中,倘若仔细究量,令人想起中央美术学院范迪安院长曾言:「李真先生的雕塑至少在三个方面解决了当代雕塑创造面临的课题,或者说,他的雕塑解决了诸多矛盾统一的因素,从而孕化和催生出了别样的成果。其一:凡俗与超俗的统一,其二:西方与东方的统一,其三:材料与精神的统一。」如此观察确有其合理论述。而现当代艺术处于西方形式的「话语权」并全面西化且影响创作,艺术家要如何回归自身文化、融合而再造呢?或许李真正在寻找一种「无意」抽象,使东方雕塑开创新的可能。